第9章 翻手云雨 义兄弟分道再扬镳

 暗杀王
    第9章 翻手云雨 义兄弟分道再扬镳(1/2)

    “万岁!”台下的日军和侨民根本没看到这一幕,声嘶力竭疯狂高喊,“天皇……”

    王亚樵看到尹奉吉端着水壶炸弹走上去的时刻,一颗心顿时停止了跳动。但见火光一闪硝烟弥漫,惊天动地的爆炸掩盖了狂热的高喊,整个讲台连同白川义则被掀上半空,并排的日本公使重光葵几人仿佛在表演惊险的凌空飞行,立刻连同硝烟重重地砸在地上。紧接着,半空里落下一片血肉间杂的急雨,不远处的侨民身上洁白的西装变得斑斑点点。

    最先清醒过来的是讲台边护卫的特高课和贴身警卫,几乎同时发出惨厉的惊呼:“有刺客!”“公使阁下!”“将军!”“快叫医生!”一个个争相扑上去抢救。反应敏捷的外国记者争相按动照相机快门,留下难得的镜头。

    此时,台下狂热的日军侨民才意识到听到的并不是礼炮,顿时噤若寒蝉;礼炮手如同泥塑木雕丧魂落魄,整个会场死一般寂静。日本军警迅速封锁了出口,会场立刻卷入了混乱。

    尹奉吉正要转身再拿地上的饭盒炸弹,已经被特高课逮捕了。他镇定自若高声宣称:“我是大韩民国救国团的,今天代表被侵略的人民讨回了一笔血债,死而无憾!哈哈哈!”

    “好样的尹奉吉!”一行热泪夺眶而出,王亚樵心如刀绞。金石心夺过万亚樵手里的望远镜,看到这动人的镜头,惊讶地说:“九哥,这个人好像不是你的手下,他是谁?”

    “韩国义士尹奉吉,我最好的朋友!”王亚樵明白,此时想要冲破日军的重重包围救出尹奉吉,这是绝对不可能的,还是回去转移金九要紧,“我还有重要事情,快走!”

    金石心明白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也不是地方,心里最重要的事情,是必需迅速向老板汇报情况,便跟随王亚樵迅速通过检查口离开会场。

    回到会馆,王亚樵向华克之和孙凤鸣交代了注意事项,便带着郑抱真来到金九的秘密住所。金九已经得到李昌浩两人带回的消息,兴奋地说:“王先生,奉吉成功了!”

    “成功了!我看得清清楚楚,白川连同讲台炸飞了,重光葵他们全都身受重伤!”王亚樵沉重地说:“可惜,我没能救出奉吉兄弟,深感愧疚!金先生,奉吉兄弟声称自己是韩国救国团的,日寇必然大力搜捕贵国人,此地不可久留,请跟我走!”

    金九早已作好了准备,将尹奉吉留下的照片和誓词珍藏好,带着李昌浩两人,跟随王亚樵赶赴嘉兴乡下一处因隐秘的住宅住下,以躲避日军搜捕。王亚樵告诉他,尹奉吉的妻儿,也已经派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,请他放心安排别的事情。

    金九激动地说:“王先生果然是当今豪侠,金九代表奉吉,代表所有韩国救国团团员,感谢你鼎力相助!”说着,有从身上掏出一份文稿,急切地说:“金九还有一事相求:日酋被炸,日军势必凶残报复,我们不能连累贵国人民。这是我写好的公开信,请王先生将它刊登在贵国《申报》上,向全世界申述我们的立场和视死如归的坚强决心!”

    “谢谢金先生,亚樵一定办到!”王亚樵紧紧握住金九双手。

    就在王亚樵跟金九依依惜别的时候,金石心也在跟戴笠详细汇报了虹口爆炸案的详细情况。她激动地说:“老板,虽然出面执行的是韩国志士,其实整个事件都是九哥精心策划周密安排的。一下子就把白川和重光葵那些日酋送上西天,九哥真不愧豪侠!”

    “口口声声‘九哥’,王亚樵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九哥了?咹?”戴笠顿时变过脸来,严厉射出锐利的寒光,“别忘了,我给你的任务是严密监督王亚樵,查清宋部长遇刺的事情是不是他主谋,不是安排你去叫‘九哥’的!”

    金石心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,连忙辩解说:“老板,属下正在侦查,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。属下以为,王亚樵联络韩国人,一举诛杀了众多日酋,洗刷了淞沪抗战的耻辱,长了我们中国人的志气,还是有功的。在会馆呆久了,大家都叫九哥,我也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也习惯了,是不是?”戴笠训斥了金石心,想到自己总算有了能够让校长高兴的重要情报,紧绷的脸上不觉浮出笑容,“口头上叫叫不要紧,千万别真当自己是王亚樵的人,忘记了自己的职责。有什么新情况,及时报告沈醉,我正急着要向校长汇报呢。”

    且不说日军警卫心惊胆战将白川等人紧急送往医院抢救,也不说特高课当场逮捕了尹奉吉,还火速出动了大量人马搜捕“凶犯同谋”,第二天是4月30日,上海《申报》就报道了虹口爆炸的结果:“……浓烟中,河端当场破腹毙命,野村瞎一目,植田和重光葵各断一足,白川身中弹片二百余,重伤昏迷难以预测。”

    《申报》还刊登了金九的公开信,声称韩国爱国团对整个事件负责,文中说:“日本以武力吞并高丽,乃进而攫夺满洲,并又无故进犯上海,已成为远东及全世界威胁者。……吾人谋暗杀敌人之重要人物,并破坏敌人之行政机关,借以恢复祖国独立。吾人无金钱无军队,以与白川搏斗,唯一人而已。”

    同时,韩国临时政府地下刊物《独立评论》也专门刊登了文章,详细介绍了尹奉吉。他在韩国家乡少年时期就有“神童”之称,目睹日本吞并祖国的恶罪,对日本军队恨之入骨,曾杀死过日军军官,随后来到中国,参加了韩国爱国团,并刊登了尹奉吉胸前悬挂亲笔书写的宣誓词,手握炸弹的照片。同时还刊登了韩国临时政府的严正声明,誓死与日寇周旋。

    这些报刊一出来,报童在大街小巷高声叫卖,市民争相抢购,一个个神采飞扬……

    在此同时,南京的中央军校里面,军政部部长何应钦正在向蒋介石报告有关国际国内情况:“校长,此次日内瓦国际裁军会议,主要精神是裁军。然而英、美、法、德、日各国代表尽管说得天花乱坠,实质上都是希望别人大力裁军,从而保持自己的军事优势。据顾维钧回电说,这根本不是什么裁军,实际上是变相的扩充军备。我国提交的调查九·一八事件,制止日方在东三省成立伪满洲国,国际社会一致谴责,国联才答应由英国驻印度总督李顿爵士赴东北调查,李顿却在东北态度暧昧,真正叫人忧虑。”

    “弱国无外交,这早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了。”蒋介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,“我之所以同意停战,就是为了保存我国实力,才有跟他们谈判的资本。英美跟日本在中国有利益冲突,我们要好好利用,尽量争取他们的支持,不能得罪他们。还有什么好消息吗?”

    何应钦连忙点头:“我正要向校长汇报。此次会议上,各国政治家对虹口爆炸案表示出浓厚的兴趣。在外国人眼里,中国人向来是听凭列强宰割的羔羊,蒋光鼐他们的十九路军一打,迫使日军不得不三易主帅,虹口再这么惊天动地一炸,英美国家不能比刮目相看,无形之中,提高了我国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。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,想来校长知道?”

    “我刚从溪口回来,一大摊子事情等着处理,暂时还来不及过问。”蒋介石正襟危坐,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情,“这类事情一向由雨农负责,他应该很快会回来向我报告的。”

    何应钦身为军政部长,秉承蒋介石的旨意负责军事,在十九路军撤出上海双方停战一事上,受到多方面指责,也只能替蒋介石受过。他深知蒋介石器重戴笠,以为虹口爆炸是戴笠主持的,便提议说:“校长,我觉得应该嘉奖,还要给主持此事的人提拔重用!”

    “很好!你说的很好!”蒋介石满意地笑了,把他送出门口很远,征求他应对局势的意见,“你我都是在日本留过学的,眼下日本对我咄咄逼人,还要靠你多多支撑喽。”

    转身回来的时候,却看到蒋孝先送来了一份日本政府的抗议:“蒋主席钧鉴:日前贵国十九路军制造排日事端,导致双方交战,全部责任在贵国军队。现双方签订了停战协议,理应各自恪守。不意贵国方面背信弃义,勾结韩国暴徒,于4月29日在虹口制造了震惊世界的爆炸事件,导致我国公使及白川大将多人伤亡。事件发生,天皇陛下震怒,举国上下愤慨,特提出强烈抗议。同时,强烈要求贵国本着维护协议之精神,全力缉拿凶犯归案。”

    “岂有此理!”蒋介石脸色铁青,将抗议书重重一拍,“凶犯被他们当场抓捕,报纸上都刊登出来了,韩国临时政府也在《独立评论》上宣称对此事负责,日本方面这样蛮不讲理,不是胡搅蛮缠找茬吗?外交部和办公室是怎么答复他们的?”

    蒋孝先恭谦地说:“报告主席,他们也是这样答复的。可是,日本人根本不肯相信。刚才,还来了一个叫什么丁香艳的日本婆,说她是大本营情报部的,他们掌握了充分证据,数十万韩国人流亡在中国,就是得到中国官方和民间抗日团体的资助,金九的临时政府才能够养成气候。此次爆炸能得手,也是中国抗日团体在幕后策划支持的。还说那些韩国人很聪明,为了鼓舞国人,也为了能继续得到中国方面支持,故意独揽责任,他们一定要追查。”

    “让他们追查去吧!”蒋介石微微冷笑,“那个金九说得好,日本以武力吞并高丽,攫取满洲,又无故进犯上海,已成为远东和全世界威胁者。他们动用飞机大炮,杀戮我成千上万无辜平民,犯下了滔天罪行,就不应该偿还一点血债?只是嘛,还得一个万全之策……”

    “主席,戴笠来了。”蒋孝先不敢搭话,小心翼翼给他杯子里添上开水,一眼看到门外的戴笠,赶紧向他报告。

    蒋介石威严地干咳一声,招手让戴笠进来。戴笠连忙敬礼:“报告校长,学生奉命调查虹口爆炸案,已经查清楚了。报纸上刊登的都是事实,可实际上是王亚樵苦于日本人一律不准中国人入场,才跟韩国人联手,让那个尹奉吉出面执行的。事件发生后,王亚樵立即将韩国临时政府的金九转移到了安全的秘密地方,尹奉吉的妻儿也及时转移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胆大心细,滴水不漏,看来这个王亚樵真不愧豪侠。”蒋介石不动声色若有所思,“雨农,我记得当初曾内定王亚樵出任淞沪护路司令一职,可是他在奠都大会上发言跟政府唱反调,孝先曾带人去教训他,没想到被他逃脱了,此后一直跟我过不去。听说在保卫上海的时候,他的门徒还成立了什么抗日义勇军,跟着蒋光鼐他们打日本人,现在又策划刺杀了白川一伙,许多人都把他称赞成抗日英雄了,你觉得怎么处理的好?”

    戴笠想不到蒋介石为什么突然这么一问,脑子里紧张地思索着,也突然灵光迸现说:“报告校长,您当初曾对学生说过,王亚樵此人外负豪侠之名,骨子里是个无政府主义者,属于亦正亦邪的人物,吩咐学生严密监视利而用之,学生一直铭记在心。学生愚钝,也觉得民间自古藏龙卧虎,王亚樵武功高深,手下门徒也功夫过人能够飞檐走壁,才能联络韩国人一举刺杀白川等日酋。若能说服王亚樵为校长所用,让他像黄天霸那样改邪归正,铲除密谋反对校长的叛逆,就轻而易举了。这是学生的一点愚见,请校长指示!”

    “嗯,让他作第二个黄天霸,这主意不错嘛。”蒋介石脸上露出少见的笑容,“照这个意思,他过去跟我作对的事情,就不再追究了。另外,你派人送给他四万大洋以示奖励,就说是我的心意。你是个聪明人,在他还没有完全转变之前,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喽!”

    戴笠心里一震,立刻领悟了蒋介石的深意:“学生心里明白,绝不辜负校长的期望!”

    “很好!我要的就是你‘心里明白’!”蒋介石又威严地干咳一声,仿佛自己真的成了统一中华的康熙,“此内乱外患之际,能得豪杰归命,也是一大快事!”

    戴笠很少见到校长这么高兴,立刻向他敬礼,转身出去布置下一步的工作,一边想象王亚樵面对四万奖金会是什么反映。他完全想不到,王亚樵正在策划刺杀国联调查团团长李顿的行动。

    原来,九·一八事变后,中国驻国联代表再三请求,国联一拖再拖,才同意组织调查。调查团由英、美德、、法、意五国代表组成,英国人李顿任团长。李顿一行秉承本国政府的战略意图,认定日本占领东三省,必定从远东威胁苏联,对他们保持欧洲优势具有重大利益。他们根本不顾东北被日本侵占,反而事先拜会日本天皇,在东北一头扎进日本关东军大本营,写出了长达272页的调查报告,认为日军这是维护自己利益的正当行动,还鼓吹要解散东北义勇军,以维持东北局势的稳定。10月8日,李顿一行来到上海,举行了记者招待会,再次宣称:“根据国联调查团周密调查,东北三省以前确系中国之领土。中国抵制日货,乃九·一八中日冲突之主要原因,苏联共产主义目前的传播,更是事变最重要的因素。为此国联主张,中日两国都从东北撤出武装力量,是解决中日冲突之最佳方案。”

    李顿偏袒日本的讲话一出,国人无不愤慨,上海各界更是强烈反对。沈钧儒等知名人士借四马路大华饭店集会,讨论通电抗议,并当面质问李顿。王亚樵愤然说:“世界上有强权而无公理,抗议质问无济于事,只有诉诸武力,锄杀李顿,方可震慑列强!”

    他不顾沈钧儒等人劝阻,怒气冲冲回到会馆,立即召集人员商量行动。华克之觉得,锄杀一个李顿,必然会激怒英美适得其反,还是从长计议为妥。王亚樵斥责这是书生之见,命令龚春浦任行动组长。查明李顿一行住在上海华懋饭店,命龙林、唐明几人也住进华懋饭店,让郑抱真发给手枪,务必在10月10日执行,届时组织人手接应。华克之眼见苦劝无效,只得火速跟沈钧儒商量。

    凑巧的是,这一天上海市市长吴铁城和警备司令杨虎出面宴请李顿一行,龙林和唐明等了一个空。王亚樵左等右等等不到消息,却等来了沈钧儒,不由得十分诧异。沈钧儒语重心长地说:“九光呀,你在会上说得好:世界上有强权而无公理,抗议质问统统无济于事,鄙人深有同感,却不敢苟同武力锄杀。鄙人跟舍弟述桥有师生之谊,不得不披肝沥胆面陈利弊,请九光三思:自鸦片战争以来,列强一直对我地大物博图谋鲸吞蚕食,绝无可能维护中国利益。李顿他们代表西方列强的利益,注定只会偏袒日本,只怪你我不该存在幻想。窃以为,锄杀一李顿,绝不能改变东三省被倭寇侵占的事实,反而会授人以柄,成为西方列强火中取栗的口实。九光试想,我国积贫积弱内外交困,单纯区区一日本,已经落得国土沦丧人民陷于水深火热,倘若英美德法意一并出兵,难免重演八国联军祸害中华的惨剧。倘鄙人不幸而言中,则九光此举无异于惹火烧身,岂不违背了九光救国救民的初衷?”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”王亚樵沉吟半晌,自知光顾着逞一时之气,没有权衡大局,口头上却不愿认错,进而反问:“照沈先生的意思,难道我们就只能听凭李顿偏袒日本,听凭倭寇祸害了?”

    沈钧儒义形于色地说:“非也!我中华四万万人民,岂能听凭列强宰割!鄙人是个书生,也拿不出抗日救国的法宝来,可我亲眼看到你九光跟十九路军淞沪抗战,就认定了一条,只要我们万众一心,就能像戚继光那样荡平倭寇,这才是最要紧的!”

    “亚樵深谢沈先生指教!”王亚樵恍然大悟,给沈钧儒深深一躬,“三拳难敌四手,我犯不上再给国家和民族多树强敌,还是专门对付鬼子要紧!”说着,立刻让华克之去给龙林和唐明传令,取消对李顿的锄杀,再对沈钧儒说:“难得沈先生光临,你我下一局吧?”

    沈钧儒笑容可掬地摆摆手:“棋道即是人道,九光从善如流,必然棋艺精进,鄙人甘拜下风喽!适才劝九光取消锄杀,鄙人自诩还粗通国际法,却不能取消对李顿的质问,不能输了这个理,容日后再奉陪。”

    王亚樵把沈钧儒送出大门,不多时,华克之急急忙忙回来报告说:“九哥,事情不妙。龙林他们两个暴露行踪,被巡捕房抓住了。那李顿赴宴回来正洗澡,得知有人企图行刺,吓得躲在浴室里浑身哆嗦不敢出来,饭店里乱成了一锅粥。我担心,龙林嘴头不严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!”王亚樵后悔自己用错了人,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,立刻又让华克之赶快去找沈钧儒设法营救,“毕竟他们还没有行动,顶多也就一个私带枪支,设法尽快保释出来。”

    华克之一走,便回到书房里摆开了一盘围棋,跟金石心对面坐下博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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